第二场
〔国公的书房。国公坐在椅子上，靠近一张大桌子。他的对面坐着很漂亮的象女人的美男子谟尔却伯爵和医生巴玻的帕波。
国公 无味的事情完了。（很舒畅的伸着懒腰）谟尔却，你有什么好玩的把戏叫我快活快活？
谟尔却 来源都用尽的了。（剔着手指甲。）
国公 你这迷人的罪过，你是用不尽的。
谟尔却 （只管自己剔着指甲，不看国公）太恭维了……
国公 不要装腔了，安廷瑙①，来一个快乐的提议。
谟尔却 我今天只想着残忍的思想。
国公 残忍的思想很容易快乐的。猫耍着老鼠才快乐呢。
谟尔却 （皱着眉头的笑着）我们总算不是老鼠，想起来多么侥幸。
国公 我是老虎大王。你是调皮的小猫儿，我的迷人的谟尔却。今天晚上我再叫你穿上女人的衣服。
谟尔却 （生气似的）多么无味。倒不如叫帕波老爷穿上女人的衣服罢。
国公 （哈哈的笑着）他，他那个大胡子，毛茸茸的脸儿！？
帕波 （很谄媚的笑着）为什么不呢？德莱齐②被上帝暂时变成了女人，据纳松③说，这是要他经验一下：男女之间在“爱情的行动”里面，究竟是那一方面更加快活些。
国公 O！关于这一点，我的谟尔却知道得最清楚了。
谟尔却 （恶狠狠的）够了，老家伙，你太粗鲁了。
国公 我发抖了。帕波，我怕他。他耍着我。我怕他，比怕公夫人还厉害。在这世界上我只怕他们两个儿。我觉得，我总有时候要把他们这两颗漂亮的脑袋砍下来。
谟尔却 那你自己就要烦闷死呢，对于死的害怕也要叫你死呢。
国公 是呀。还……还有死，我也怕的。可是，不要讲死罢。咱们还是讲活罢。谟尔却，你的提议呢？
秘书上，很低的鞠了几个躬。
秘书 殿下，惊动你……极，极端重要，极，极端不幸的事情。
国公 说出来。
秘书 一位中尉将军同着解差到了，他们本来是从河边的乡村里解送了乱党来的。董吉诃德，那个自称巡行的武士，拉曼伽地方的一个小地主的贵族④，攻打了解差，使乱党得到了逃走的可能。可是，犯罪的武士和他的跟班已经被兵士捉住，解送到了此地。
国公 谁，谁？董吉诃德！这是个发痴的巡行的贵族。谟尔却，恭喜，恭喜，野兽自己投到网里来了。我为着他可以出一千金镑的赏格。你还记得罢：我们听着美桂尔·沙维德腊⑤讲他的故事，是多么发笑？叫他上来，请到此地来。咱们恭恭敬敬的，堂而皇之的迎接他。咱们有的笑呢，咱们有的笑呢。
〔秘书下。
帕波 那还用说。要把这个武士来请全宫的贵人享用。
谟尔却 还要加点儿好汤儿。这可叫我快乐了。老家伙，给我亲个嘴罢。（亲嘴。）
秘书 （又走上来）董吉诃德，拉曼伽的慈悲相的武士，他请殿下原谅他穿着旅行的军装。
〔董吉诃德走进来，很神气的跪下一只腿。
国公 英雄，请了。
吉诃德 请赦罪，殿下！
国公 我赦免你的一切罪过。
吉诃德 不是我的，请赦免兵士们的罪。
国公 一切都赦。谁能够抵敌得住你的手呢。
吉诃德 （站起来）我罚咒：从此之后我的手不是我的了，是你的了。我感激你，国王的宽宏大量。你的仇敌在那里？他们就是我董吉诃德的仇敌。
国公 让他们发抖罢。可是关于仇敌，以后再讲；先讲朋友。他们在这里：这迷人的美少年是我的宠儿，谟尔却·魏斯孔新伯爵。而这个可敬的大丈夫，是我的医生，巴玻的帕波博士老爷，佛罗稜萨⑥人之中的最博学的。
〔大家鞠躬。
吉诃德 恭喜大量贤德的王上的朋友。
国公 咱们坐下来，谈这么半点钟。然后我放你去休息，勇敢的武士，之后再请你随随便便的去见见公夫人。
〔大家坐下。
帕波 最光荣的董吉诃德，你知道么，我是一个医生，知道很多种学问……公开的说，我研究学问完全是想很幸运的找着磁气的道路，就可以经过对于鬼神的权力而得到对于人，对于畜生，对于东西的权力……总而言之，我幻想着得到创造神奇的法术⑦。四十年来的工作叫我得到了很不足以安慰的结论：世界上没有神奇，一切都不过照着各种东西各种力量的相对关系而变动着罢了，无论怎样也看不见天神意旨的干涉，不管这天神的意旨是善的还是恶的。这样，我相信了鲁克莱谛⑧的学说。可是我知道古代的巡行的武士，譬如说罢，你比古化学大师和天文学大师⑨都更加围绕着许多神奇的奇迹，简直不能够比较呢，我很想知道知道你的经验，无上光荣的董吉诃德。武士小说⑩里说得那么有趣的神奇的事迹，你经验过了没有呢？或者实际生活对于你，也和对于我们这些会死的普通人一样，仍旧是这样灰色的呢？
吉诃德 我懂了你的问题，博学先生。如果公爷应许，我可以回答你。
国公 可以，可以，我很心急的等着你的回答。
吉诃德 诸位大人，我可以开始就说：世界上一切都是神奇的。可是，对着这样文明的听众，我说这句话难道还新鲜吗？要我来讲这种普通的思想？神奇是什么？——一切不可了解的东西。可是，什么东西是可以了解的呢，老爷们？我们不过不去问那些习惯的东西，并且用这些东西来解释不习惯的东西罢了。可是，习惯的难道就可以叫我们了解什么吗？或者，没有原因的才算做神奇的？可是一切事情的原因在那里呢？谁看见了或是看得见最初的原因？或者，把异乎寻常的少见的算做神奇的？世界上的新的东西是异乎寻常的，然而一切发生的事情都只发生一次。或者，奇妙的或是奇怪的都算是神奇的？还有什么比白天和太阳更神奇的呢？还有什么比晚上和星更奇怪的呢？还有什么比思想和幻想更神奇的呢？还有什么比爱更奇怪的呢？
帕波 是的，是的，可是武士懂得……
吉诃德 我懂得你的问题。你实际上是问：巡行的武士是不是能够碰见别人所碰不见的实际生活的某些方面？
帕波 是的，大意是这样。
吉诃德 然而，假使有人把大家都不知道的东西发见了出来，并且说出这种秘密，——人家不要叫这个人是疯子么？这个秘密——也许是个玉球，象《新约》圣经说的：人家不用脚去踏它，它自己会转过身来，不会叫你们昏迷的。⑪譬如：有一次我在圣耶哥⑫地方走进了一座庙。我在这个庙里，很静穆很凉爽的思量着。山嘉走来对我说，这城里的许多讨饭的在庙门口等着我的赈济，我身边什么也没有。庙里很暗，可是，从那很高的窗子里，透进一条斜柱子似的鲜明光线。我心上想要有许多金子来安慰安慰那些苦人。我跑到那光线底下。——谁知道立刻就出了神奇的事情：我整个儿的被金子包围了起来，金链子挂满了我的肩头，我的手，我的手指头；金蝶儿⑬，金条儿，金环子，金锁链，金腰带，金帽子，金碗盏，——一切都发着光，闪铄着，鲜明得象太阳光似的，我抬起头来看那个窗子，就看见瀑布似的叮呤当郎的金子直泻下来，真叫人头昏眼花……我要想抓住它也不能够：它一直往我的脚底下泻下来，一大堆闪铄着的亮光，越来越多。我就叫起来：“山嘉，你叫那些，叫那些讨饭的穷人到这里来。金子，金子。”他把他们叫了来。先进来的是瞎子，他们用棒试着，用发抖的手摸索着。后进来的是没有腿的残废的，他们说没有见金子，瞎子们还很久很久的不相信他们呢。这班有眼睛的人其实真是瞎子，呜呼！只有我一个人看得见金子。唉，他们这些可怜的人儿，竟非常的不高兴。他们饿得生气，他们听见了金子立刻兴奋得不得了，随后这个希望又是空的，他们自然更加生气。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么，当时他们还把我和我的好跟班的打了一顿。老爷们瞧着罢，这是一个神奇的现象呀。我再也忘记不了那金子的洪流，那金子多得简直是神话。假定，那窗子里流下来的是真正的金子，那倒不过是一半的神奇。很普通的金子，算得什么没有见过的东西呢！……那不过是一种分量很重的物质，滴粒搭拉的会发响的一种金属，乒乓乒乓的掉在地板上来罢了。大家都看得见它，大家都摸得着它，你抢我夺的瓜分了它，吃吃用用，用完了它罢了。这也要算神奇，那可太无聊了；那一个安琪儿，那一个仙女，愿意创造这种无聊的神奇呢？这不过是世界上普通的金子大王的事情……我那一次是：金子放着光，抖动着，它的光线象在笑，象在烧，它似乎是在响，好象是音乐，好象是歌唱……我现在还听得见它的叮叮当当。它流动着，真来得亲热；它的各种各式的形状，真来得迷人；它很温暖很温柔的碰着我的手，和我的手亲嘴……这金子只给我一个人，只给我一个人。这，我才叫做神奇。
国公 就为着这种样子的神奇，所以那些贱货叫你疯子呢。
帕波 干吗你问那些贱货？
吉诃德 老爷们！普通小百姓比有学问的贵人更加接近些神奇哩。圣保罗⑭没有说错的。有一天，我曾在树林里看见了一位奇怪的武士。他也是全身放着金子的光彩。他骑着一匹强壮的红马。整个儿的他，都是金光灿烂的，很沉重，很漂亮，血红的羽毛插在放着火焰的盔帽上。我还看见他的金光的绸缎似的头发，蓬蓬松松的披在他的开阔的肩膀上。多么威武！他一只手戴着金手套，插在金腰带里。他在我前面走着；虽然我几次很恭敬的叫他，他可没有回过头来。很可惜，忽然间我看不见他了。就在附近，我看见一个穷苦的女人同着一个小孩子——一个很小的女孩子。她们在拣着野果子。我问她们看见了没有那个神奇的骑着马的金人儿，那个母亲问我：“他是个什么样子？”我详详细细的讲了。那个女孩子可高兴得不得了，拍着手的叫：“我看见了，看见了，他还向我笑了一笑……嗳，嗳，”她叫着，“我还给了他野果子呢。是呀，他在我的篮子里抓了一大把野果子。”那母亲可只笑了笑，只有一半儿相信我们的话——我们，就是我这个可怜的武士，可怜的战士，和她那个可爱的小孩子……（不做声的一忽儿，听的人大家互相挤眉弄眼的笑着）而且，我的老爷们，有好些声音，有在心里的，有在耳朵里的，这些声音讲着许多深奥的话，常常这样深奥；甚至于我都不懂了。有些字眼，我听不懂。这些声音是在歌唱着……此外，还有魔鬼……狡猾的，很凶恶的……可怜的，愚蠢的，然而又是骄傲的，倔强的……唉，这班家伙是劝不信的。他们瞧不起人地笑着来听你。你给他们宣传罢，他们会用许多龌龊的混话回答你，象些无聊的小学生在课堂里作弄好先生。谟尔却伯爵饶恕我……这是很奇怪的，可是，伯爵的美丽的脸蛋儿上面有点儿这样的神气，叫我记起一些儿魔鬼，这些魔鬼是我认得的，他们是我的可怜的仇敌呵。
国公 一点儿也不奇怪。谟尔却本来是小鬼头。
谟尔却 董吉诃德，看你把我们的乱党放掉这件事，可见你不但是个痴子，痴子是只会说痴话，活见鬼；你而且是个呆子，呆子要想在这世界上来干什么所谓“渴求正义”的把戏。
吉诃德 呜呼！我在这些问题里是多么胡涂呵。人世间的不公道是这么多。应当要改造社会，改造天地。读到黄金时代⑮的时候——请上天的力量呀，就算我们进了棺材，就算在阴间，就算再过一千年，总要请你老天爷给我们没有野兽没有牺牲的世界：凉爽的小树林儿，满开着花的地毯，溪水的潺湲，小鸟的飞鸣。请给我们没有痛苦的生活，而现在的世界上，最寂静的穷乡僻壤也充满着痛苦。给我们看见这么一对爱人儿，爱得不会妒忌，不会荒淫。我们现在的世界，也算得是那么美满的生活的一点儿影子呢。小孩子……青年……女人……花……亲嘴……可能是多么大！可是，为什么一切都要蒙着一层罪恶的露水，跟着还有眼泪，还有血？为什么弟兄们要互相仇视，为什么要有强暴，要有奴隶？——要有愚蠢穷苦和没有良心？为什么要有病，要有老，要有死？幸福放着光，天说着博爱和仁慈。理想是这么清楚。可是我们是这样的没有力量！也许这个生活不过是个严厉的准备学校？咱们呼吸着，咱们就得努力。小小的好事，咱们一件一件的做去罢。咱们有多少痛苦，就受多少；能够怎么爱，就怎么爱罢！
谟尔却 武士，你的人生观不是大丈夫的。
吉诃德 怎么呢？
谟尔却 你难道以为除出牛羊式的平等幸福之外，就没有一种野兽的幸福吗？这种野兽的幸福，你大概是把它从你的蠢牛的天堂里一笔勾消了罢？我懂得，一只小羊子，要是它想着会有和平的同狮子在一块儿吃草的前途，它心上自然很快乐。但是，狮子呢？……O！董吉诃德，你不知道我们野兽。粗暴的野兽，咬着小鹿儿的脑袋，啃断它的喉咙，慢慢的喝它的热血，感觉到自己爪牙底下它的小腿儿在抖动，渐渐的死下去，——那真正是非常之甜蜜。然而人是细腻的野兽。统治着，过着奢华的生活。强迫人家对着你祷告，对着你恐惧而鞠躬，而卑躬屈节。幸福就在于感觉到几百万人的力量都集中到你的手里，都无条件的交给了你，他们象奴隶，而你象上帝。世界上最幸福最舒服的人就是罗马皇帝。我们的国公能够象复活的尼罗⑯一样，至少也要和赫里沃哈巴尔⑰一样。可是，我们的宫廷很小，离这个还远哩，毁坏上帝和人的一切法律，照着自己的意旨的法律，替别人打出新的锁链出来！权力！这个字眼里面包含一切：这是个神妙的使人沉醉的字眼。生活要用权力的程度来量它。谁没有权力，他就是个死尸。
帕波 （笑着）伯爵，你把老实的好武士吓坏了。
谟尔却 我对天罚咒，这是出于我的真心的意见。董吉诃德，人家叫你疯子。可是，你不过是个一无成就的诗人，吃草的幻想家。我们，也许才是疯子呢，我们是金光灿烂的。我相信：你在树林里看见的那个红武士正是我们一种的人。如果他回头过来看见了你，你这副吃长斋⑱的脸，够他哈哈大笑的了。
国公 谟尔却是在讲笑话呢。武士，我看见你的慈悲的样子，是表示着深刻的惶恐。谟尔却是开玩笑的家伙。可是，他自己的确是这么样的：是个有脾气的残忍的小猫儿，他是我心窝里的毛茸茸的最危险的小野兽，抱在手里的小野兽，可是是个危险的……
吉诃德 公开的说，我很可惜。伯爵，这种精神对于我是受不了的。无论什么人都有他的天性，他的感觉跟着自己的天性的。我不说野兽不好。可是，和平的牛羊的牧童要打死那些野兽的时候，我是不奇怪的。
谟尔却 （骄傲的卷着披着的鬓发，闪铄着眼睛，吹着鼻孔）原来这样！这可说得厉害。这地方的牧童，听见没有？公爷，我希望，他说的这地方的牛羊的牧童，这是你呀，……哈哈哈！……而我这个肉食的小鹰儿在这些牛羊之上盘旋着？
吉诃德 而牧童没有了保护牛羊的栅栏的地方，牛羊自己要竭力的防御呢。
谟尔却 嗳哈！我知道了，董吉诃德，拉曼伽的，要来给乱党辩护了，他自作主张的把那些乱党放掉的。O！董吉诃德，慈悲相的武士，并没有象传说里说得那么蠢，也没有象那些笨人所想象的那样笨。
国公 （笑着）小孩子，干什么你无缘无故的生气。难道我们大家这么样的好人会齐了，不是来开开玩笑的么？
谟尔却 开玩笑的时候也就要来的，这些玩笑要叫那个人不这么好受哩。可是，现在还有一个正经问题。董吉诃德，你跑进来的时候很郑重的声明了：“国公，你的仇敌就是我的仇敌。”哪！国公的仇敌就是那些乱党。刽子手现在失望了，你是不是担任重新捉住你所放掉的那些昏蛋，拿来送给他们的刽子手，你是不是担负这个功绩？
吉诃德 我相信殿下的宽宏大量。造反来反对仁爱的王上，这是罪恶。然而王上的仁爱是不惩罚乱党的。他用他的仁爱镇压他们。你讲的话要受到公爷的严厉的批驳，因为照你所讲的那些主义的行为，真正要使每一个正直人的心里，都把造反变成了责任。
〔国公，帕波，谟尔却都勉强的笑着。
国公 英雄，已经给你预备了安息的地方，你可以找到你要休息，要打扮的一切需要的东西，你现在不要去休息一下吗？公夫人吃饭的时间快到了。
吉诃德 （站起来，很有礼貌的鞠躬）我能够在公夫人殿下之前屈膝，那就不胜荣幸之至了。殿下，老爷们，我现在告辞了。
〔直着腰，矫揉做作的，很担心似的走下。
国公 要想出一大套的把戏来，和这个呆子开开玩笑。
谟尔却 蹧跶他一下，这倒可以有点儿兴趣的。至于耍老鼠——呸！耍一下这个道学家，这个傻瓜的圣人，可真是个好玩意儿。
帕波 咱们定一个计画出来……知道吗，咱们把公夫人，米拉贝拉小姐，马理亚·斯德拉小姐都请来。
谟尔却 可不要请马理亚·斯德拉。她恶得不够程度哩。
〔三个人走拢来。
——幕下
注释：
①安廷瑙：拉丁文Antinous，即安提诺乌斯（111？—约130），古罗马人，皇帝哈德良的男宠，死后被其封为神。在欧洲很有名，被用作为形容男同性情人的典故。
②德莱齐：原文Террезий（Terrezius），今作Тиресий（Tiresias），即忒瑞西阿斯。希腊神话里的人物，本为男人，曾一度被神变为女人。恢复后，神曾询问其女性和男性在性爱中何者所得快感较多。此句中的“上帝”应译为“诸神”。
③纳松：拉丁文Naso，是古罗马诗人奥维德（Ovid，前43—前17？）的姓氏（全名为普布利乌斯·奥维修斯·纳索[Publius Ovidius Naso]）。其著作《变形记》中讲述了上述忒瑞西阿斯的故事。
④小地主的贵族：吉诃德的身份是一个Hidalgo（西班牙最下层的贵族，可译为“乡绅”），本来并非骑士，也没有资格在名字前加“Don”。参见《堂吉诃德》上卷第一章。
⑤美桂尔·沙维德腊：西班牙文Miguel Saavedra，今译米盖尔·沙阿维德拉（萨维德拉）。这里应是故意省去了这个名字中为人所熟知的部分“塞万提斯（de Cervantes）”，他（1547—1616）就是《堂吉诃德》的作者，在书中几次描写过吉诃德和桑丘等人谈论这部作品及其作者，例如在下卷第三章。
⑥佛罗稜萨：托斯卡纳语Fiorenza，今通译佛罗伦萨。意大利中部历史名城，文艺复兴运动的中心之一，文化极繁荣。称帕波为“佛罗稜萨人之中最博学的”是一种极高的溢美之辞。
⑦创造神奇的法术：帕波研究的是炼金术（即“化学”）和占星术（即“天文学”），这两门学科都是中世纪欧洲术士视为可以创造奇迹的神秘学问，其研究课题包括点石成金、制造长生不老药、人造人等。
⑧鲁克莱谛：拉丁文Lucretius，即卢克莱修（约前99—约前55），古罗马哲学家。其学说提倡无神论、唯物论，反对灵魂不灭说、转世说。
⑨化学大师和天文学大师：化学和天文学即炼金术和占星术，参见注⑦。
⑩武士小说：即骑士文学，流行于中世纪欧洲的文学形式，以理想化的骑士为主角，描写他们的神奇事迹；略似武侠小说。堂吉诃德就是读骑士文学入迷才发了疯。
⑪“这个秘密（…）不会叫你们昏迷的”：《新约圣经·马太福音》中说“不要把神圣之物丢给狗，也不要把你们的珍珠丢在猪面前，免得它们用脚把这些践踏了，然后转身撕咬你们。”这句译文疑有误，录入者猜测也许如此译较为妥当：
“这个秘密——也许就像《新约福音书》里说的珍珠，人家难保不用脚践踏它，然后转过身把你咬得发昏。”
⑫圣耶哥：西班牙文Santiago，此处应指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Santiago de Compostela），西班牙西北部的一个天主教圣地。
⑬金蝶儿：指金丝锦缎编成的蝴蝶结。
⑭圣保罗：拉丁文Paulus（5—67？），基督教使徒、圣人，早期基督教会的组织者和领导者。
⑮黄金时代：古希腊传说认为人类早期曾有一个与神共存、幸福和谐、无病长寿的时代，称为“黄金时代”。这个词后来成为形容理想社会的典故。
⑯尼罗：拉丁文Nero，即尼禄（37—68），罗马帝国皇帝，著名的暴君。
⑰赫里沃哈巴尔：拉丁文Heliogabalus，即赫里奥加巴卢斯（约203—222），也是罗马帝国的著名暴君。
⑱吃长斋：天主教会有每年复活节（在三四月间）前封斋四十天的规定，称大斋期、四旬节，在此期间信徒须节食、禁肉食、修苦行，因此谨守封斋的人都会饿得很瘦。